2007年12月21日 星期五

玻利維亞:前情提要

關於玻利維亞,除了它有世界海拔最高的首都La Paz之外,你還知道些什麼?

拉美向左轉

國際政治情勢發展在我的個人關懷裡面只佔了很小一塊,我沒有每日閱報的習慣,偶爾參加一些影展如鐵馬影展、民族誌影展,或者買些報導文學類書籍如張翠容音寧阿姐的著作,藉以自欺欺人說自己是世界公民。
這麼巧在2006年出發前,不經意地聽聞南美兩個大選消息,其一是玻利維亞選出首位原住民總統莫拉萊斯,其二是智利選出首位女性元首帕切列特,如同當年認識切˙格瓦拉一樣,這兩位左傾政治人物的出身,煽動我浪漫的(革命)情懷,懷著憧憬踏上那片大陸:

*關於莫拉萊斯 Evo Morales
具有艾馬拉印地安血統的莫拉萊斯於2005年12月18日當選玻利維亞總統,打破了自西班牙殖民近五百年的歐裔統治狀態。他過去是古柯葉農夫,更年輕時曾是小號樂手(!),這些就夠迷人了,當年選舉訴求的兩點:促進古柯種植合法化(註一)、加強控制國家天然資源(註二)更是教我拍手叫好。他還嗆聲說當選後將成為美國的夢魘!

右:莫拉萊斯與查維茲 <網路截圖>







左:莫拉萊斯與卡斯楚<網路截圖>


*關於帕切列特 Michelle Bachelet
女性、二度離婚的單親媽媽、未知主義者、政治受難者,這些身分在台灣可能都會被邊緣化,集以上身分於一身的帕切列特卻在人口百分之七十為天主教徒、百分之十五為新教徒的智利打贏選戰,2006年3月帕切列特的勝選具有性別、政治方面多重的實質與象徵意義,作為南美第一位民選女總統,更寫下拉美婦女從政的新頁。(註三)

(不要問我為什麼只放莫拉萊斯的照片,不放帕切列特的)

代誌唔是憨郎想ㄟ呷甘丹
總之進行人類社會觀察是絕對需要有語言基礎的,冒冒失失地跑到人家的生活場域就以為能得到什麼第一手的資料,那真是太天真了。一個西語能力處於只會問路,問完路後辛苦猜測答案所指的旅人如我,能夠會意與紀錄的,大約就停留在柴米油鹽的層次...OrZ

我要嚼著古柯如同嚼著檳榔再一路哼唱著小調

走過地球幾個人煙相對較少的地方,卻發現再怎麼偏遠的休息站也好、雜貨舖也好,紅底白字的Coca Cola商標鬼魅般無所不至,聽說這個單字已經是世界最共通的語言之ㄧ了。根據網路外電消息,今年三月玻利維亞古柯種植業代表組成的委員會通過決議,呼籲總部設在美國喬治亞州亞特蘭大的可口可樂公司將「可口」(Coca,即古柯)拿掉,不希望這個神聖作物受到褻瀆,既然該公司不承認飲料中含有古柯成分。關於古柯和Coca Cola的公案,或者古柯作為管制毒品而衍伸出的國際政治經濟學,已經超出我的智識,煩請勞駕Google大神,在此謹提供本人近身的古柯經驗。

1.第一次接觸Coca,在往Cuzco月神廟的路上,Ernesto不時從一包塑膠袋中抓出幾片古柯葉放在嘴裡嚼呀嚼,他有敬拜大地之母Pachamama的傳統信仰,儀式除了把玉米酒chicha潑灑一些到地上之外,另外就是把古柯葉排成一個特定的形狀,聽來有點像檳榔之於台灣原住民-同樣是祭品,同樣被異族污名化。
2.後來旅伴患了高山症,當地人建議將古柯和某種紅色種子一起泡茶飲用,果然有效,我們有空就煮來喝,當成有病治病、沒病強身的保建茶。
3.之後自己跑到Cuzco市場去買古柯葉,是因為當地人建議長途跋涉(馬丘比丘三天健行)最好準備古柯葉來提神健腦、維持體力,再買些檸檬糖來生津止渴,他們應該是把兩者分開來吃,我們將兩種東西同時含在嘴裡,沒想到古柯葉的鹼性遇上檸檬糖的酸甜是絕配。
4.再之後到了玻利維亞,參觀過La Paz的古柯博物館,我和旅伴開始收集、比較古柯葉,台灣的檳榔有紅灰、荖葉等配料,南美嚼食古柯也有鹹的甜的配料,只是我一直沒搞懂那些配料究竟什麼做成的。
5.接著挑戰把新鮮古柯葉郵寄到倫敦,成功!(雖然那個收件人想要的應該是古柯鹼)實驗證明寄到台灣也是可以!(是的,我這裡有已經不新鮮的古柯葉,歡迎親朋好友索取)
6.到Sucre之後買了一堆古柯相關產品:古柯茶包、古柯糖、古柯粉(ㄟ,不是白色的,它的顏色和氣味接近抹茶)。
7.文化大發現:有毒梟之國稱號的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Bogota市民竟然對於古柯相當陌生!我將古柯糖餽贈東道主時,他有一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神態,原來他與他的家人這一生從未見過古柯葉。我大為吃驚,陸續又問了幾個哥倫比亞人,甚至有人警告我不要隨便提起古柯的議題,因為一般人認為coca = cocaine.在南美,比鄰的國家文化可以如此迥異,秘魯和玻利維亞的古柯是和自然、宗教連結的,哥倫比亞卻將之等同犯罪。

累了,寫到這,跳tone很嚴重轉不回來....


註一:莫拉萊斯宣誓就任玻利維亞總統至今仍是6個古柯農聯合會領導人的職位。今年他計劃把古柯合法種植面積從1萬2千公頃增加到2萬公頃,誓言將推動計畫為古柯葉尋找新的合法使用方式。

註二:莫拉萊斯於06年五一勞動節下令,將境內天然氣與石油產業收歸國有,隨後並派兵駐守全國的天然氣油田與煉油廠,並威脅將驅逐外國公司,除非它們在6個月內簽署新協議,並將大多數生產控制權移交給玻利維亞國有石油企業。


註三:拉丁美洲過去的女性元首,包括尼加拉瓜的查莫洛(Violeta Chamorro)、圭亞那的哈根(Janet Rosenberg Jagan)、巴拿馬的莫斯科索(Mireya Moscoso)等都因丈夫的光環中登上大位,而帕切列特則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成為總統。前不久阿根廷第一夫人克里斯蒂娜在大選中勝出,取代卸任的丈夫基什內爾成為新任總統,成為阿根廷首位民選女總統。

2007年12月15日 星期六

我是你的蘇珊
















寫自己的部落格寫到很煩躁,猶如夏日午後徒步於柏油路面的煩躁,這種情形曾經發生在其他人身上嗎?
乾脆來寫點不費腦力的東西,刊些無傷大雅的圖片,在我繼續玻利維亞遊記之前。

話說那日與旅居海外歸國好友WJ閒聊,談到我旅程上如何認識朋友--
我:不瞞您說這方面我挺拙劣的,通常都是等人家主動發現蜷在角落的我,我結識Eric時就什麼也沒做啊。
WJ:(興奮貌)所以你們怎麼認識的? (老娘寫部落格你都沒在看...)
我:blah blah....(前文交代過,不再贅述)
WJ:那你當時有戴眼鏡嗎?
我:蛤?!有啊….
WJ:(欣喜若狂貌)太屌了!你那副眼鏡那麼醜還有人要撘訕你,太屌了!(WJ已經high到無以自拔)

然後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將「太屌了」自動儲存為「太浪漫了」,在重看一次柯恩爺爺紀錄片《我是你的男人》時想起我和Eric之間更為吉光片羽的一段:

離開舊金山前,我絞盡腦汁想著給艾先生的書法該寫些什麼,我實在不想寫唐詩三百首,自己是不喜歡那種風格的,要翻譯給他了解更是一大難題,於是上網翻找材料,不知怎麼連結到馬世芳我所知道的Leonard Cohen(要強調的是,艾先生的電腦並沒有中文輸入法,天曉得我當時究竟輸入什麼關鍵字...),抄寫Suzanne的一段歌詞:
她餵你茶和橙子/來自遠遠的中國/你正想對她說/你沒有愛可以給她
她便讓你融入她的波長/讓河水回答一切/你一直都是她的愛人              
我把歌詞中的「中國」置換成「台灣」,以符合我無謂的國族認同。(到底還要多久才寫到吉光片羽那一段啊?!)
好啦快轉,就在我一邊磨墨(我討厭瓶裝墨汁,旅行隨身攜帶墨條,這次連硃墨都帶了)一邊揮毫的時候,艾先生問我他能做些什麼,我說:唱首歌來聽聽吧。接著那道光出現了,艾先生開口唱出"Hallelujah"。

還沒有線索我在說什麼嗎?艾先生和我分別感應到柯恩爺爺耶!但是那個當下我們都沒有太大驚恐,因為艾先生並不知道我在寫蘇珊,而我以為哈雷路亞是傑夫巴克利唱的(阿別恥笑我)。於是這個天大的巧合沒有被發現,它也許不應該被發現。

另外擷取夏宇的「無感覺樂隊及其暈眩」,編寫成:
因為我們深刻查覺一張逆著光的蜘蛛網的美麗
因為海灘總是好的什麼音樂都可推翻政府















最後變成讓艾先生房間顯得更家徒四壁的裝飾物。 



恭敬地刊上原詩:
我帶著我的口琴和一個三分鐘的煮蛋沙漏以為時間漏盡後可以重覆可以切割以為時間甚至可以靜止而又可以倒置我不停地吹著口琴看見他耍盤子騎單輪車噴火背在背上的鼓則早已經窮於應付。我是他的女人知道具他把我一個盒子變到另外一個箱子等等不一10次有8次是失敗的墮入「知識份子牽強的賣藝主題」。他是逃亡的無政府主義者以為一個拙劣的賣藝生涯乃是最佳的掩護我們也耍牌戲識破的人仍然丟下銅板走了極為慷慨對生命以及詭計極為寬大感概。

  草草收拾到最近的小酒館喝一杯找最簡陋的客棧投塑這一切有點極限主義但這些地方都極為老到世故不致令人顯得陌生突兀。他繼續寫他的傳單目的和他被控訴的罪名意圖推翻政府不盡類似因為我們深刻查覺一張逆著光的蜘蛛網的美麗因為海灘總是好的並且什麼音樂都可以跳舞都可以推翻政府。

  我就在旁邊吹口琴有點想成為一個沒有重大旨趣的秘密幫派裏總是錯過重大決定的那個人。我的沙漏放在桌上每當漏盡就有人走過來倒置它讓它重新開始於是不停地有人來去與我交換長過三秒鐘的目光有一個人就傳過來一根捲好的大麻那雙清晰的獸般的眼睛裏我輕輕一瞥照及的自己像有人講故事只講到一大片無人到達的草地而我總結我的嘆息不我不能愛你。

  白天我們遇到的另外三個流浪漢其中一個會背一些句子「音樂是一切」等等。我們結夥去雜貨店買乾酪和香腸及麵包他出示假鈔。聞起來像乾酪的男人狐疑一番就收下了他是我碰道的第2個對詭計慷慨寬大的人而他聞起來的的確確像一個羊酪是一個不肯跟隨夏令時間把錶往後撥一個小時的人他決定根據自己的時間到達火車站搭火車到阿姆斯特丹。

  那張假鈔從此將在人世流傳帶著不能想像的善意收到的人以更大的寬容付出去讓它流動見證一切可能的愛和溫暖和誠懇和節制和幽默和烹飪方式就像一個每三分鐘倒置一次的永無止盡的沙漏。

  我們於是也就吃了乾酪香腸和麵包早早睡覺然後我就懷孕了小孩將以安那其為名這我不是很贊成。我比較願意他是一顆星星之類的。安那其遲早也是要疲倦的。對這一點我是這麼老於世故令人生厭。一個落著雨的晚上他攜我參加一個數百無政府主義者的聚會彼此交換手藝共勉。參加者以失業的人和小學教師居多。我在旁邊用傳單捲大麻那是極好的大麻來自南美某一個即將徹底消失的印地安部落。

  我們決定5個人組成一個樂隊叫做無感覺樂隊我負責吹口琴但有人覺得這個名字未免太挑釁了但實在也沒有更好的了。他說他是音盲他只能繼續耍盤子最多再增加一個而且極可能也不會成功。大家也決定讓我收錢我說因為我是唯一的女人嗎不大家說因為只有你才有那頂唯一的帽子。

  我在帽子裏放了小紙條寫了我的名字和見面的地點和時間準備跟任何一個看到的人一起走掉。但我們表演得那麼失敗人們紛紛散去我把帽子重新戴上那是一頂舊貨攤買來的希臘皮帽無論如何帽子使我顯得聰明善良好看激動而且極願意在任何時候出門散步。

  如何解釋即使一個簡單的句子其指向也是分歧的不確定的無可詮釋的如何證明我隨時因為生活而暈眩如何告訴你我們極瞌睡我和我的小孩像豆子躺在豆篋裡那瞌睡──怎麼說怎麼說一片樹葉飄下來落在一管口琴的第七個音節上秋天開始得很是時候。我們的無感覺樂隊經過的一條街叫做時光流逝之街。

  我決定我是處女懷孕就像他決定他自己是無政府主義。他贊成不見得所有比喻都必須是準確的但他說小孩自己恐怕不會同意的。所有的小孩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做一個小孩極為艱難的當他們找不到解釋或是解釋不夠充份他們無喇繼續下去他們就提早長大了。啊那瞌睡。那瞌睡像一種循環小數。我的小孩,在我們一起慎重睡著以前,我說你知道不知道現在現在我感覺感覺自己像一座沙丘正在正在被風吹散。

  又像一陣更強的風吹到一個更陌生的城市種滿葡萄橄欖樹和無花果的城市陽光漠漠我們對生活找到的唯一解釋是音樂。於是我們的樂隊繼續存在用一種絕大的意志力繼續存在馬戲部分則視表演者當日醒來的精神狀況決定。他也無論如何決定要繼續寫他的傳單沿途發送我
看到的一些比較不激烈的句子是這樣的:「形式。深沉的形式。密閉的。隨時可以瓦解的。匿名的形式。」有人簡潔地重視形式以輕視細節為榮。我握著我的口琴終於成功地在一個櫃子裡被變走然後在一個鋼琴裏出現我驕傲地壓抑地用我的沙漏起誓生活生活令我極端暈眩。